唏嘘Gy在路上

回家拜神,一年一次,从湖南回来了就没有理由不参加了,毕竟这个仪式有可能也就在我父母这辈完结了。翻出一年前写的文字,时看时新。
拜天公是妈妈们一年到头的大事。类似于鬼佬的感恩节,不过感恩的对象换成了神明。拜天公就是答谢这一年神明的保佑,年初许的愿也在这一天全部还神,祈求来年顺利平安。
潮汕人主张男主外,女主内。拜天公就属于这内中的头等大事,是妈妈们的节日。从择日开始,到准备祭品,扎纸礼,开拜,以妈妈为核心,形成了一套严肃,慎密的系统。一家拜天公,几家来帮忙,亲戚间,邻里间,那个夜晚其实比过年还热闹,也隆重。
小时候盼拜天公比盼过年还兴奋,因为可以通宵,还可以吃到拜天公专用的番薯烙,隔天还以小主人的身份到各家分发祭品。只是年岁渐大,离家求学,工作,这件大事渐渐就没有参与了,真的变成大人自己的事了。
拜天公,是大事,花时间花精力也花钱,妈妈们的烦恼自然也多,唠叨也多。有时候听着不耐烦了,就回呛一句,这么麻烦就不要弄啊!拜那么多有用吗!
千功!谢罪!妈妈们自然就是这句回应,再默默做自己的。
一年到头,烦人的事肯定有,没有谁家真的能顺顺利利。遇上经济问题,小孩学业问题,管教问题,工作问题,一时半会没有解决方法,也让人委屈。潮汕妈妈们很无奈的时候,有一句口头禅,我无路用呐。
于是,“无路用”的潮汕妈妈,就把希望寄托在天地神明上,虔诚的折纸礼,精心的准备祭品,严谨的摆桌,一遍又一遍的叩首,把希望念成词,跪地低吟给诸位神明,忘我的祈福,似乎那一刻离了俗世,与神明单独对话。
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就是烧纸礼,几个月下来亲手扎的上万个叩丝顷刻一燃,凝聚着妈妈们心愿的纸礼以另一种形式化与神明。
有天突然电话里问起妈妈什么时候拜天公,我回去拜,很多年没拜了。妈妈听着自然是开心,那些年逆她意的小孩心智渐渐也成熟了,理解她了。
其实并不是真的相信神明能帮我们披荆斩棘啦,而是渐渐能明白这种仪式是家庭向心力的象征,是两代人心灵契合的点。就像候孝贤的黄金之弦,拜天公这种仪式的弦外之音,也是引人回味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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